北京痤疮哪家医院好 http://pf.39.net/bdfyy/bdflx/210312/8740647.html眼下正逢年关时节,眨眼间,离开家乡已经三年多了,自己还从未给家里寄过一吊麻钱,母亲和家人或许理解包容似可不必虑及,可那年父亲染疾卧床直至撒手人寰时,家中已然一贫如洗,多亏乡亲族人们热情援手,前后帮衬了十几两银子才得以入土为安。亁隆四十六年大挑举仕,自己才踏上仕途,却因为凑不起盘缠,逼的母亲典当卖地,又是文广伯和乡亲们节衣缩食倾情相助,才筹措了五十多两银子度过难关。追根溯源,文广伯和乡亲们才是我这一生中铭心刻骨永远不能忘怀的亲人,受人点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每念及此深以为憾,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修身齐家固其使命,若忘恩负义又何以为人。倘若自己还是那个当年只靠田间劳作私塾教习养家糊口而科考不第的穷酸举子,虽然心里愧疚熬煎倒也情有可原,可如今踏上仕途,虽是七品小吏也是朝廷的命官,若再哭穷念穷便无人理解了。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无能为力装傻充愣,他们也断然不会催讨索逼,甚或自己顾及脸面举债遮羞虔心奉上,他们也会体谅我的苦衷委婉谢绝,甚至还要指责呵斥一番多此一举,因为他们当年的帮衬馈赠并非借贷放债,而是天性使然的善心义举,当然可以忽略不计慷慨释然,可我生为七尺男儿,又岂能藉口托词坦然释怀,似乎理上不通情无可恕,甚至厚颜无耻垢病蒙羞,此心唯有苍天可鉴!况且他们的日子并不宽裕,有的甚至是还很窄逼,相形之下自己又多么自私,即使他人宽容,我又何以心安,唉!当下已是伤痕累累了,是该到了必须偿还的时候了,哪怕借贷负债也不能亏了良心。母亲承揽着一大家子的门衍差事,再小气也得二十两,当年二丫的父亲曾送五两程仪,怎么也得送上十两才能过意,婆姨娃儿的膳养用度至少也得十两,这样再小气也得一百两银子才能过了这个坎儿,一夜辗转反侧苦思冥想怎么也不能入睡。二丫心里自然十分明白,却又不好直言挑破,只好佯装眯糊延缓至次日天亮,起床后便对还在愁眉锁眼的安亭公说:“老爷还在思虑往家里寄银子的事吗?喜贵和茂才还有四十两积蓄在我这里存着,咱们给他俩言说一下先挪借了,此外俺再和那些同僚的堂客们筹借一下,先把这个年关过了,明年用咱的俸银慢慢偿还不行吗?”安亭公顿了顿说:“喜贵和茂才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论理应该是咱们帮衬他俩才对,挪借他们的银子合适吗?”二丫忙说:“这不是还没动静吗?再怎么快也得明年下半年,就这么着吧。”安亭公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别的法子,稍稍迟疑片刻才说:“那就依你吧,家里的六十两,再借上喜贵茂才的四十两就够了,你抽空给他俩解释一下。”安亭公起床后尚未洗漱,便急着开了个计开单子,又让二丫也给她“大”写了一封家书一并封札。饭后把喜贵召来,将两封信札和一百两银子递给他说:“你早点去驿站,把这些银子和两封书札寄回老家去。”喜贵出门后,他才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腊月二十九那天午后,安亭公收到母亲的家书,信是长子士骧代笔的,只见一笔刚劲有力的欧体小楷疏疏朗朗洒脱飘逸,心里先自欢喜了。母亲在信中备述思念之情,而后细述:“你文广伯那里送去六十两,让五蛮随行每家送了一坛高梁烧酒,可各家都是只收了烧酒不收银子,还是你文广伯给打得圆场,终算把乡亲们的人情都消缴了。大山上的亲家打发士骧送了十两银子一坛酒和二斤点心,亲家收到你们的请安信,已经欢喜的不得了,说下甚也不肯收银子,还是士骧临走时给偷偷塞在被窝里,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挺可怜,你们只要多去书信常常问候,他就心满意足了。两个孩儿读书刻苦已进廪膳生员,我的身体硬朗结实,家中诸事顺遂,望尔不必分心惦记。”安亭公看完信后,这段时日困绕在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他眼里含着热泪,竟象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二丫看了父亲的信后也激动得哭了,晚饭时特意炒了两个小菜,夫妻二人小酌了几杯。乾隆五十年除夕,衙门里的胥吏差役们除了值日留守,都例假回家过年了。一大早起,安亭公像个大户人家的家长一样张罗着,贴对联、挂灯笼、打扫庭院,特意安排喜贵和茂才,在衙门前的大街上和庭院中央,垒了两个一人多高的“塔塔火”,初更时分就点燃了,一阵滚滚的浓烟过后,两个倒瓮状似的炭钟,像狂怒的雄狮喷吐着赤红的火舌,三尺高的火苗呼呼的直往头顶上窜,霎时,烈焰升腾照得衙前院内一片通红,竟似白昼一般。衙门前一对香樟木抱柱上,是他昨晚临睡前,拟就并亲笔书写的一副对联,贴上以后,他站在当街上来回走着看了几遍,只见梅红宣纸上斗大的颜体楷书,在炭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官无私欲*神惧,吏有德心猿鹤鸣。引得附近街巷里的大人孩子,好奇地站在远处翘首张望,安亭公遂令差役们搬岀桌椅板凳,摆放在旺火前,招呼大家过来喝茶聊话,又命二丫端了一笸箩糖粞蛋蛋、花生、炮竹,预备给孩子们分发。大家似乎有点怯懦,只狐疑地慢慢往前挪动脚步,却不敢径直走过来,直到安亭公亲自走过去,一手拉了一个坐到自己跟前亲热叙话时,他们才一下子围拢上来,第一次近距离地亲眼瞻仰了他们慕名已久的县太爷,心里情不自禁地赞叹:“这位老爷身材高大脸阔圆润,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真是好丰采!”心里暗暗琢磨:“山西可真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一个书生竟有那么大的胆量和气势,智勇双全面对乱匪,临危不惧独身敢闯龙潭虎穴,上任不到一年就悉数剿灭了境内的山野盗贼,解除了困绕慈利三年的匪乱,如果不是关云长和郭子仪,谁又能有这么大的胆略和气魄,感恩菩萨,感恩上苍对我们这一方百姓的眷顾。”这时几个秀才们正兴致勃勃地站在衙门前的街心,仔细品赏玩味抱柱上的对联,一个个竖着大拇指,频频点头赞道:“联是心声字是人品,对仗工整天衣无缝;联如其人字如其身,同天贯日正气凛然;掷地有声气冲霄汉,这位县太爷真是好品行好学问!”一群稚嫩的孩童们稀罕地围着“塔塔火”拉勾、放炮、掰手腕,互相追逐嬉戏打闹,把众人逗的哈哈大笑。殷红的炭火越烧越旺,照的人们眉开眼笑脸庞发亮,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渐渐松驰下来,之前的怯懦腼腆早已荡然无存,谈兴越来越浓,涉猎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从各地过年的饮食习俗到地方风土人情,从一年的粮食收成到赋税徭役摊派,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天南地北侃侃而谈,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谁是官爷谁是百姓。安亭公像个听话好奇的孩子,眯着两眼竖着耳朵直愣愣地听着,时而喜上眉梢击掌喝彩,时而笑得前仰后合忘乎一切。这样一直持续到三更后,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渐渐散去,从他们洋溢着喜悦的脸庞上,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他们记忆以来过得最舒心快意的年,也是安亭公一生中最惬意亲民的除夕夜,直到多少年以后,那些当年身临其境的人们,还在街谈巷议中意犹未尽地品咂回味。初一大早起,喜贵和茂才相跟着过来给安亭公拜年,刚进家门,安亭公便招呼着说:“咱们来湖南已经三年了,前年在常宁与痞霸章二周旋,明察暗访日日像做贼一样。到慈利后,兵荒马乱天天像赶集似的,居无定所忙得焦头烂额,早已忘记了过年滋味,难得今年消停了,咱们也不要辜负了上天的恩赐,一定要像模像样地过个好年,来,过来先祭奠祖先。”二人抬眼看时,只见中堂供桌上墙跟前,一溜长序排列着黄表纸筒竖的阎氏祖宗牌位,桌上供着三份雪白的花馍大供,左边一盘油面儿散子,右边一盘干鲜果品,中央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只细砂石香炉,两柱燃了半截的檀香,袅袅冉冉一闪一闪地掉着香灰,两根铜钱粗的蜡烛,爬满了长长的烛泪已经溢满烛台,二人便自肃然起敬,不禁唤起了悠悠的思乡之情,遂赶紧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肃穆侍立,安亭公就着蜡烛点燃檀香举过头顶,而后递给他俩每人两柱依次插到香炉里,接着三人轮流把盏奠酒跪拜。祭奠礼毕,安亭公便招呼二人入座,喜贵和茂才互相狡黠地使了个眼色,又跪了下去给安亭公磕了拜年的头才站起来。这时二丫刚好走过来,将二人让到饭桌前的凳子上,笑着说:“一家人还这么生分啊!磕什么头呢?以后就免了吧。”二人笑着说:“虽说是一家人,但长幼有序礼数是不能少的,再说俺们还指望磕头挣拜礼呢!”说话间二丫已在每人跟前递上一杯清茶,摆上花生和水果,又像变戏法似的端出来一盘油面儿散子。喜贵和茂才的眼晴瞬间睁大了,也顾不得谦让,便毫不客气地一人拿了一个细细地品咂起来,边吃边说:“好久没吃咱们家乡的细点心了。”安亭公看着他俩那孩子似的贪婪吃相,高兴得抿着嘴儿窃笑。谁知这两个馋货,吃完了还要接着吃,二丫端上菜来时见状,便戏谑地打趣:“看把你俩馋的饿猫似的,这能当饭吃吗?赶紧洗手吃饭,油面儿多着呢!管教你们吃个够。”喜贵和茂才这才不好意思地憨笑着洗手去了。其时,二丫已经把菜都端上来了,四个凉盘是猪头压肉、猪蹄皮冻、豆芽粉丝和五香花生米。大海碗盛着猪骨高汤炖的烩菜,卤水豆腐垫底,白菜粉条海带烩菜冒了尖儿,顶端披着鸡冠似的红烧大肉和鱼肉丸子,还有一条肥嫩鲜美的红烧鲤鱼。安亭公笑呵呵地打开一坛老汾酒,喜滋滋地说:“今天过年了,咱们自家人不必讲究,放开肚子尽气力喝,不醉不散。”说话间已给二人面前的杯子里酙满了酒,“父子”三人便开怀畅饮起来。酒至半酣时,二丫端上一盘小巧玲珑的羊肉扁食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咱们换一种喝法,扁食里边包着麻钱呢,谁吃出来谁举杯,吃不出来就不能喝了。”说着便坐在下席细嚼慢咽地当起了监酒,于是三人又争先恐后地吃起扁食来。一顿年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酒足饭饱后,喜贵和茂才才醉意朦胧地辞行,临出门时,二丫左手拿着两串裹着梅红纸的铜钱,右手拎着两包白麻纸包得油面儿散子说:“这是你俩磕头的拜礼,一人一份拿上。”二人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打趣:“这过年的头可不能白磕”,遂提溜起来走出门外,二丫又追出门外来叮嘱:“过年这段日子别让我天天招呼你们,除了必要的应酬交际就在咱家里吃,过了十五再起灶,明天是初二,记得早早过来送神祗。”二人口中诺诺连连称是。待二人出门后,安亭公抬起头来欣赏地看了二丫一眼心里想:“还是女人心细啊!这几年打里照外,真的多亏她了!”须臾,二丫沏了一杯酽茶端上来说:“老爷喝杯浓茶解解酒吧!”安亭公听话地端起来一口气喝干了,便躺在床上惬意地睡着了。初二一早,喜贵和茂才如约早早过来,吃过早饭奠罢祖宗,二丫便拿过一只大竹篮,安亭公将黄表筒竖和供品、香烛、炮竹轻轻装了进去,喜贵恭恭敬敬接过来挎在胳膊上,三人便轻装便服出了西城门,踏着田径小路向澧水河畔走去,半个时辰后到了河边,安亭公瞅了一块空旷的高台平地铺上麻纸,将祭品虔诚地摆上去,把筒竖牌位拿出来轻轻点燃,便和喜贵上香奠酒,茂才忙着燃放炮竹。三人回到县城时见天色尚早,便悠闲地沿着大街欣赏起左右店铺门前的对联来了,只见一条三里长的元明商业老街,从西门直达东门,一丈五尺宽的街道整齐笔直,两边青砖瓦顶的门店飞檐斗拱,房连房门对门鳞次栉比,从油漆剥落参差不齐的彩绘门楣上,便可窥见当年的风采遗容,门店上家家挂着金粉彩绘得大红灯笼,远远望去像一条横卧着的长龙。街市上面貌一新,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来来往往拜年的人群,踏踩着炸得粉碎的炮仗纸屑不断涌动。街道两旁摆滿了各种孩童零食和手工玩具,哄得娃崽们拉着大人的手盘桓左右,挑挑拣拣流连忘返。这时一个秀才模样的人突然走过来朝着安亭公深深地施了一礼道:“老父台,学生给您拜年了。”人们一听是知县老爷,遂马上涌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喊着:“知县老爷与民同乐来了”。喜贵和茂才一看顿时傻眼了,只在心里焦急地琢磨:“看这阵势,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急得浑身冒汗,竟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安亭公却不慌不忙地退到临街铺面的台阶上,滿脸笑容地作揖施礼说:“阎广居给各位老表们拜年了。”而后频频招手致意。围拢在前面的几个读书人忙着跪下去,要给安亭公磕头,安亭公见状赶紧走下台阶,一个个搀扶起来说:“不敢当,不敢当。”喜贵和茂才急忙走上前来委婉地对众人说:“老爷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改日再与大家同乐。”边说边往前走,安亭公摆着手跟在后边好不容易才走出重围。走了不远后,便急忙拐进一个小巷绕着胡同回了衙署,到家时三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湿透了。正月十五刚过,安亭公就连着颁布了三张布告。第一张是均田垦荒的告示:一,由于匪盗山寇作乱多年,乡野弃耕的土地甚多,但任何人不得私自侵占,若三年内无人认领,衙署将差遣胥吏配合地方乡贤里正造册登记,而后配发给无田耕种的贫困农户。二,鼓励乡民垦荒造地,凡新开垦的荒地三年内不纳赋税,三年后统一丈量颁发田产契约永为产业。三,倡导沿河乡村打坝造田,由乡贤里正领衔牵头,各地乡民集资,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淤积的田地,按出钱和出力的多寡分配,三年内不纳赋税,三年后统一丈量,颁发田契永为产业。第二张是设立义仓的告示:一,嗣后各乡、村、寨独立设置义仓,散落的乡野小村寨就近联片,百户以上统筹设一仓,用于灾荒年景自救,乡民根据自家收成的盈余多寡自愿集储,由乡贤里正领衔,推举公道正派的乡民监督管理。二,夏秋收后义仓集储,按户或田亩缴纳余粮,丰年多缴,歉收年景少缴或不缴。三,丰年和平年只缴不减,灾荒年可以动用义仓储粮救急,个别无力缴储的灾困户,由乡民评议可以适当救助。第三张是检举告示:一,鼓励域内商贾乡民人等,公开或匿名检举上自衙门吏员,下至乡绅里正长的贪墨不法劣迹。二,凡有敲榨勒索、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欺压良善者均在此例。三,凡有上述行为的衙门官吏和乡绅里正长,投案自首者一律从轻发落,经人检举败露者罪加一等,检举揭发他人者可以立功赎罪。四,任何人不得打击报复检举揭发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三张告示一经贴出,顿如惊雷一般传遍乡野,人们好像吃了蜂蜜似的,喜上眉稍奔走相告,而那些劣迹斑斑的衙署胥吏和乡绅里正长们却再也坐不住了,平日里趾高气昂横行霸道的人,都知趣地低下了高贵的头,见人低头哈腰谦恭礼让,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来谦和做人,再也不敢飞扬跋扈恣意妄为了。其间溪口乡有一里长段志武,亦曾读过私塾考过功名,但从十六岁中了秀才后,直到四十多岁了还未中举,勉强也算是未曾及第的读书人,他在澧水河畔有上好的良田五百多亩,山里还有两处庄园,在慈利、澧州经营着两处皮货布匹买卖,家中妻妾奴仆骡马成群,长工伙计三十余人,属这一带富甲一方的乡绅大户。由是,乾隆三十八年被胥吏赵成指定为溪口乡的里长。按清制地方里正长应是乡贤民意推举,但由于受汉、唐沿袭下来的乡绅理*体制的影响,一般还是地主、乡绅或大户的族长们担任,民意推举只是个掩人耳目的程序。他们主要负责乡村里的户籍管理,协助公差征缴税赋,派遣差役民伕,公益摊派等日常事务。段志武当选里长后,开始还装门面公道正派秉公办事,几年后就蜕化变质,演变成了为富不仁横行乡里的村霸。赋税征缴,清*府入关后沿袭明制实行“丁银税”,但是由于地主乡绅们藏匿的人口和不断涌入的流民增加,使得人口的数量很难准确厘清,也由于日益严重的大量土地兼并和人口急剧增加,丁银制已经成了农民的一项沉重负担,为了保证稳定的税源足额征收,确定人口数量,缓和阶级矛盾。康熙五十一年户部改革下令废除“丁银税”法,实行摊丁入亩,按土地多寡纳粮征赋,基数按康熙五十年的丁税为准征起点,以后增加的人口不再额外增加赋税,这样就使得每年的赋税固定下来,而后将其分摊到田亩中征收,彻底废除“人丁税”法,而实行“一条鞭”法的田亩税。乾隆三十八年,清*府为清理整顿税源曾颁发御旨:“在全国范围内核查土地面积,重新颁发土地契约。”这时段志武已是段氏家族的掌门人了,他利用自己担任本乡里长的职务便利,串通胥吏差役营私舞弊,将自家名下的一千多亩田产核定为五百二十亩。亏空部分,他把眼晴盯上了那些近年来新开垦的荒山荒坡地,明面上全乡土地核查,增加了五十多亩,而实际上真正增加的部分,已经暗里填补了自家核减少报的亏空。在此基础上,胥吏差役便与段志武,核定了全乡的税赋征缴额度,并由其承揽包干了乡里的赋税征缴。为此段志武在每年夏秋两季,便安排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差粮汉,垄断控制了乡村粮税的征缴。米价下跌时收银不收粮,米价上涨时收粮不收银,他与胥吏交割时却是半银半粮,这样每年便可升溢盈余五千多两纹银。此外还要额外加收火耗,雀鼠耗等各种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除贿赂胥吏和雇佣差役度支外,其余便是他与县太爷三、七分赃,这里的猫腻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其间也曾有人检举揭发,谁知县太爷却振振有词道:“这样包干就是图个利索,不仅税赋收缴分文不少,还省却了胥吏差役的额外度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如此这般有了县太爷的公开袒护,谁还敢再自讨没趣公开叫板呢?这样十几年来段志武巧取豪夺,仅税赋包干盈余一项就侵吞了两万多两白银,而每任县太爷三年任期,便能不显山不露水地从他这里获得八、九千两的例银已成常态,彼此心照不宣各取所需相得益彰,这已是衙署上下尽人皆知的公开秘密,但是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利益链的驱动和历任县太爷的庇护下,段志武在溪口乡里长的这把铁交椅上稳如泰山,一坐就是十二年,流水的知县已经换了四任,溪口乡的里长还是段志武,其间的隐形规则无人不晓。安亭公上任伊始,教匪攻城山寇作乱兵连祸结,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闲置,段志武便躲到澧州经营自家的布匹生意以求避难,包干的税赋征缴也自然废驰。待到乾隆四十八年匪患平息后,段志武一家才返回溪口乡下。其时安亭公正忙于清厘刑狱、审诘前任知县吴汝浩和二虎、双乔、马子三寨匪首的重案,忙得不可开交,段志武连着请见了三次,都被安亭公婉言谢绝了。检举揭发告示贴出来后,段志武心里也在琢磨:“这些都是官样文章,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前任知县吴汝浩上任时,也曾大张旗鼓地高喊着整肃吏治的调子,公开放出口风来,要收回溪口乡税赋承包的合约,结果他登门送了五千两银票并说明利害得失后,吴汝浩不仅没有收回合约,还把相邻两个乡的税赋征缴也一并承包给他。这位阎知县上任以来,匪患作乱田地荒芜民不聊生,老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钱粮纳税呢?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能不明白吗?以后正常了自然还按老规矩行事,只要他认了这个茬儿,此事自然烟消云散,到头来还不是依样画葫芦雷行旧路吗。”殊不知这时来自方方面面的检举暗揭,已如雪片般的贴满大街飞入衙署,衙门还是以前的衙门,而主宰生杀大权的老爷已经不是之前的知县了,世事无常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此太爷已非彼太爷了。安亭公洞悉人性,经过反复甄别梳理,对段志武等人的斑斑劣迹和心理活动,已然了如指掌,深思熟虑一段时日后,便决定先从段志武身上打开缺口杀一儆百。由是,便雷厉风行地将段志武公开拘押收监。消息传出后,乡民们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动真格的了,暴风雨要来了,一个也跑不了,这位太爷铁面无私动真的了。”这下子那些上上下下的吏员村官们顿时慌了手脚,惶惶不可终日再也坐不住了。胆大点的还装门面硬撑着,胆小的便赶紧投案自首了,段志武收监后,当天就有二十多人到衙署里自首登记,检举揭发的人更是川流不息,安亭公遂令喜贵茂才分别单个接待。注:朗读者吕立萍,山西古交人,太原市作家协会会员,太原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会员,太原诗词学会古交分会副主席兼秘书长。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